“你该洗澡了，记得把衣服换下来。”嘉雯从她的屋里找来一个木盆，女生总是比较爱干净的，虽说大学宿舍里乱的女生比较多，但不至于不洗澡不换衣服。
“好，要一起吗？”
“不，大色狼。”
杨罘一边洗澡一边和嘉雯说话，反正洗手间只隔着一道小门。
话说回来这种古代营地中有独立卫浴本身就很离谱，很多事不能细想，越琢磨越奇怪，洗漱用的自来水哪儿来的？洗澡用的管道哪儿生产的？包括床上的枕头、被褥，怎么看都是工业制品。还有抽水马桶，洗手盆，或许这是“三国无双装修队”的杰作？毛巾、浴巾也很干净，如果不是营地出不去，还有这些npc在，说这里是一家特色的旅游民宿度假村都有人信。
“得亏营地还有洗澡，要不人都馊了。”
“还不是要我提醒才肯去，生活习惯很重要的哦。”
“我想起来一件事儿，不是说哪怕清除了自己的玩家数据，也逃不出这个无双世界吗？”
“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但仔细想想，这句话很矛盾啊，既然清除了自己的数据，抹杀了存在，又怎么会逃不出这个世界？存在都消失了，还有什么逃得出逃不出的问题？”
“那他们会不会已经回到现实了？”
“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，但我可不敢去试。”
“有个事我想和你说……”嘉雯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犹豫，“你记得大一的时候，隔壁班有个因为卖考题被记过的人吗？”
“知道啊，三班的赵志明，不知道打哪儿要来了上一两届的考试题，然后跑咱们班还有二班公开叫卖去了，被逮了个正着，我们还说呢，哥们脑回路是挺奇特，卖考题也不能直接跑去别人班里，把广告就写黑板上啊，个人微信都明目张胆地送开，这是怕学校抓不到他作弊的证据嘛？”
“你这是什么思想嘛？卖考题本来就是不对，是舞弊，还要以此牟利，怎么我觉得你只是觉得他手段不够高明呢？”嘉雯见杨罘穿好了衣服，走过去揪着他的耳朵，将他带到书案前进行诚信教育。
五分钟后。
“老婆我错了。”
“没有深刻认识问题，就不要再叫老婆了。”
“等等，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人？他不是被处分之后退学了吗？”杨罘机智地转换了话题，否则今天恐怕都逃不过做检讨，嘉雯对学习成绩很认真，而杨罘嘛，反正还是得过且过。
“我听生活部的学姐说，这个赵，赵咩来着？”
“赵志明。”
“哦哦，就是他其实并不是因为被处分才退学的，而是因为他好像生了什么病，变成了植物人。”
“这么严重？学姐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因为学姐的室友是他女朋友，那个人满嘴谎话，花言巧语，后来他女友打电话去他家，才知道生病的事，当时我们都觉得他活该。”
“这样的人不少，以自己搞了几个对象为荣，还到处吹牛皮呢。”
“恶心，你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吧？”嘉雯忽然凑过来。
“绝对没有，我对灯发誓。”
“想你都不敢。你知道吗，我好像在战斗的时候，看到过这个人。”
“啥？在哪儿看到过？”
“就是官渡之战的时候，你还没过来支援时，官渡城外出现了一大片弓箭手，其中有一个弓队长，我感觉很像这个人，因为他……”
“他右边脑门上有道疤。”杨罘立即想起来，大一刚入学的时候，大家对二班、三班的人不太熟悉，经常用绰号代指其中一些人，这哥们就被称为“一道疤”。
“嘶……我有点儿冷。”杨罘和嘉雯抱在一起，“你……确定吗？”
“反正那道疤痕挺明显的，但穿着袁绍军的服装，我也只是觉得眼熟，只不过现在想想觉得有点……吓人。”
“但这又很合理，清除数据的人，变成了敌人的小兵，他们不再作为玩家，而是敌人，玩家通关能出去，而他们……是有点儿瘆人，我说。”
“咱们别想这些了吧？”
“不，我要再去确认一下。”嘉雯起身，“要不要跟我一起？”
这一次打自由模式，没有快速通关等限制，二人一直放着乌巢没有攻破，到处找小兵，尤其是什长、卒伯这种兵长级别的仔细分辨，顺便把附近的据点拔除，的确有所发现。
大部分卒伯和什长的面容是脸谱化，千人一面的，明显是画出来的npc模样，而其中有很小的一部分面貌与众不同，他们更像是真实的人，其实电脑制作的人物和真实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。
简而言之，真正的人都有瑕疵，五官的比例不那么周正，鼻子上有颗痣，双眼距离有点大，牙齿不那么洁白整齐，或者就像“一道疤”赵志明这样受过伤，有瑕疵的才是我们真实的样子。
“还真是。”杨罘开始尝试着对他们说话，没有反应，再问，对方回应的是一套攻击，看来他们已经没有自我的意识了，或者说自我意识被封印起来，变成了只懂得遵照程序命令的npc，杨罘实在不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：他们已经真的被抹杀了存在，现在他们眼前的敌兵只是借用了真人的面容，如同画皮一样。如果那些清除自己数据的人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，他们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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